阮真真这才察觉到自己不知何时落了泪,赶紧掩饰地低下头去,胡乱抹了两把,这才又抬头看他,强笑道:“被热气熏了一下,还有点疼。”
他放下了碗筷,沉目看她,过了一会儿,忽然嘲弄地扯了扯嘴角,问道:“是看花了眼,把我认成许攸宁了吧?阮真真,就算你要睹物思人,也不能这个思法吧?”
他说话这样直接,丝毫不留情面,令人几乎无地自容。她既尴尬又委屈,动了动唇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能说什么,最后只得闭紧了嘴巴,垂目沉默片刻,艰难说道:“对不起。”
高峻觉得自己不该做出这种反应,起码不该表现得这般刻薄,可他就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她眼含泪光地把他错认成别人让他生气,她这样委委屈屈地垂头认错更让他恼火。
他不该恼火,他也不能恼火。
高峻慢慢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胸口翻涌的情绪,松了齿关,轻声说道:“抱歉,是我的错。”
他从桌边起身离开,在客厅里拿了大衣径直往门口走,直到临出门前才突然停住脚步,似是又后悔了,回过身来默默看她。那眼神颇为复杂,里面有太多阮真真看不懂的东西,像是气恼,又像是愧疚,还有点像怜悯??种种情绪在他眼中翻滚,最终却都归于了平静。
他垂了眼睫,淡淡交代道:“你也累了,早点休息,记得锁好房门。”
她站在桌边,脸上还带着些残余的难堪,应道:“好。”
他又深深看她一眼,转身带上门出去了。
阮真真在桌边站了片刻,低下头默默收拾碗筷。她觉得自己刚才也许真的是有些过分了,对着一个爱慕自己的男人思念亡夫,真的是既矫情又无耻。不怪高峻生气,这事说到哪里都是她的不对。可是不知为何,明明自己这样明白,眼泪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往下流。
又有什么好委屈的呢?脚上再多的泡,还不是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
她把餐桌上的东西尽数收进厨房,一一洗刷干净了,这才擦了手出来。屋子里各处都存了薄薄一层灰尘,若放在往日,依她的脾气,不管多么劳累都会挣扎着先做一番清洁打扫,而今天,她却对那些灰尘视而不见,径直进了卧室,把床单一掀,和衣就躺下了。
阮真真觉得累,身心俱疲,什么都不想管,只想蒙头大睡。许是身体真的已经到了极限,她很快如愿睡着,待再睁眼,外面日头已经转到了南边。手机就在枕边嗡嗡振动着,不知已响了多久。阮真真看也没看,抓过手机来直接划到接听,含混地“喂”了一声,问:“谁啊?”
“还没睡醒呢?”苏雯惊讶地大叫,“这都几点了!”
“累。”阮真真哑声说道,还是没有动弹的力气,仍躺在那里,问她,“什么事?”
苏雯却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突然嗷嗷怪叫了两声,一连串地惊叫道:“我去!阮真真,你不会、不会是和高峻,和高峻那个了吧??是不是?我去!我去!太刺激了,他走没走?还在你身边躺着吗?”
阮真真以手抚额,颇觉无语。好容易逮到她说话的空当,打断道:“苏大作家,先去把你脑子里的水倒一倒,再回来和我说话。”
苏雯总算恢复了正常,声音里却难掩失落:“哦,这么说你们俩昨晚什么都没发生啊?”
阮真真没回答,反而问她道:“你昨天为什么不去接我?”
“啊?”苏雯装傻,理直气壮地说着瞎话,“我有事啊,高峻没告诉你吗?我新书稿子出了点问题,有些过线的地方需要删改,出版社编辑临时约我面谈,这才没法去车站接你。”
阮真真无意去辨别她话中的真假,沉默了一会儿,忽地说道:“我想换个律师。”
“啊?”苏雯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怀疑自己听错了话,“你说什么?”
阮真真咬住下唇,不轻不重地磕着,直等舌尖上尝到了一丝铁锈味,这才松开了牙齿,用坚定的语气说道:“我要换掉高峻,另找别的律师。”
“出什么事了?”苏雯又问。
阮真真答道:“没出什么事,就是不想再跟他打交道了。”
“你有病吧?”苏雯没好气地问她,说出的话更是句句难听,“好好的,又抽什么风?他自己心甘情愿过来帮忙,你干吗非得把人往外推?你多大了?矫情不矫情啊?”
阮真真不说话,只默默听着。
苏雯自己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许是火气终于散了点,歇了一歇,语气也比之前缓和不少,又问阮真真道:“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对高峻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很反感他吗?”
反感高峻吗?不,她并不反感,这样一个高大英俊又行事沉稳的男人,对于各个年龄段的女性都有着极大的吸引力,即便是她。无人时扪心自问,对于来自高峻的爱慕,她有惊愕,有失措,有忐忑,甚至有过暗喜,却绝没有过反感。
“不反感。”她轻声答道。
苏雯道:“那不就得了!那你好好的干吗非要拒人千里之外!阮真真,我知道你放不下许攸宁,可他已经死了啊。怎么,你还想给许攸宁守出块牌坊来啊?能不能现实点啊?”
“就是要现实点,所以才不想再跟高峻继续打交道。”阮真真说道,“你总说要我现实点,可现实是什么?现实就是我丈夫死了才两个月,自己背了上千万的债务;现实就是我此刻绝不能接受另外一个男人的感情,即便他这份感情是真的。”
即便是面对最好的朋友,这样直剖自己的内心依旧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她似乎觉得有些难堪,又停了好一会儿,才能继续说下去:“昨晚上到家,他挡在我前面帮我开门,我当时竟然特别想扑到他怀里痛哭一场。苏雯你不知道,我其实一点也不坚定,我依赖了许攸宁十几年,已经养成习惯,变成惰性了,我怕再把这份依赖转嫁到另一个男人身上。”
“真真??”苏雯轻声叫她的名字。
“嗯?”她应声,虽极力遮掩,可声音里还是透出了一丝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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