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帝变色道:“已怎样了?”
铁中棠却也终是不敢隐瞒,垂首道:“已已被焚毁了。”
他生怕这老人家听得这惊人之变故太过悲痛,竞是深垂着头,再也不敢仰首去望一眼。
哪知夜帝又自仰天笑道:“烧了么烧了也好,远在十余年前,老夫便想将它烧了的。”
铁中棠道:“为为何”
夜帝道:“藻儿自小便喜欢享受,那地方若是烧了,他必定要设法再造一处,这也好激发他一些争强要好之心,免得他只知享受,却不知如何耕耘这孩子本来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太过懒了。”
铁中棠叹道:“老伯见解,果非凡人能及。”
夜帝笑道:“你既与朱家人结为兄弟,便该知道我朱家人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要享受,却不能吃苦的。”
铁中棠道:“是”
夜帝道:“但无论任何享受,都定必要奋斗才能得来,你若喜欢比别人享受的好,你能力就必须比别人高些。”
铁中棠肃然道:“此点小侄定必永记在心。”
夜帝笑道:“我相信藻儿之能,无论环境多么恶劣,他也必能改造,是以我对他一向放心得很,只是”
笑容突然消失,叹道:“只是不知她的娘如今怎样了?”
铁中棠心头一颤,头垂得更低。
夜帝叹道:“她委实太过好强,一心想要胜过我,但像她那样去练武功,却太苦了,不知她那痛苦已结束了么?”
铁中棠不敢抬头,道:“她老人家痛苦已结束了”
夜帝苦颜笑道:“好极好极,她也该享享福了。”
铁中棠只觉心头一阵剧痛,更是不敢抬头。
夜帝道:“里面有些好酒好菜,你既然来了,便该陪我谈谈,莫急着要走,知道么,快进去痛饮几杯。”
铁中棠又惊又奇,几乎奇怪得说不出话来,呆了半晌,方自讷讷道:“老老伯还要进去么?”
夜帝道:“自然要进去的。”
铁中棠道:“小侄既已将秘门打开,老伯为何还不走?不如待小侄先将老伯身上的的东西弄去后”
夜帝道:“原来你要救我出去。”
铁中棠道:“小侄小侄是”
夜帝又仰天大笑道:“我若是要走,早就走了,还用得着等你来么?孩子,你未免太小瞧了你朱老伯了。”
铁中棠道:“老老伯为为何不走?”
夜帝笑道:“这其中有道理,你慢慢会知道了。”拉起铁中棠,转身向那曲折的岩洞里走去。
铁中棠又惊又叹,忖道:“这老人当真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到如此年纪,还是如此倔强,到如此地步,还是绝不肯接受任何人丝毫帮助,看来只有慢慢设法劝他,他才会走的了。”
但他怎敢将这番话说出口来,只得相随而行。
这山岩下的秘洞,竟是曲折深遂,有如诸葛武侯之八卦迷阵一般,幽秘繁复处尤有过之。
两人走了半晌,铁中棠更是发觉自己若非有老人领路,便再也休想自这曲折的道路间走回原地。
越是深入,越是阴湿黝黯,到后来竟已伸手难见五指。
铁中棠想到自己结义兄弟之爹爹竟在这种地方度过了十余年的日子,更是决心要将老人说服,劝他出去。
也不知转了多久,夜帝方自停下脚步。
忽然间,铁中棠只听“叮”的一声轻响,火光一闪,眼前竟突然大放光明,原来秘道中竟已亮起了灯光。
前面岩壁,已被凿成石灯的模佯,灯蕊竟有十余条之多,互相连结,夜帝火石一敲,刹那间灯蕊便一起燃着,有如魔法一般。
铁中棠瞧得内心惊奇,目定口呆。
他奇怪的倒不是这石灯制作之巧,只是再也想不出这灯中满贴的灯油究竟是哪里来的,但更令他奇怪的事,还在后面。
秘道中一直是阴湿而黝黯,这里却是干燥宽畅,左面一张石床,右面一张石桌,几张石凳。
石桌边竟还有个石盆,盆沿雕成双龙抢珠之势,一缕清泉,潺潺不绝,自龙口中流了出来,又自盆底流了出去,盆中却始终保持着满盆清水,在一旁的洗梳用具,也无一样不是干干净净。
夜帝笑道:“这地方还好么?”
铁中棠道:“此处虽好,却非久留之地。”
夜帝哈哈笑道:“说的好说的好”一面大笑,一面已自将哪两只纸袋拆了开来。
纸袋中食物倒也丰盛,铁中棠只道他要劝自己吃了,哪知夜帝提起纸袋,竟将袋中食物部倒入盆下水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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