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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事组诗（第1页）

一、种地的农民

我是一个种地的农民

从事着

世界上最原始最辛苦的工作

如果有第二种选择

谁都不想种地

谁都不想在泥土里挥汗如雨

我不行

我得继承祖先的衣钵

因为我是人类的长子

怀着一颗虔诚的心

在田野丰腴的胴体上

我耕我耘我播我种我割我收

凭着一种崇高的信念

在那些风风雨雨的日子里

我要用十二万分的激情与大地

做爱

我要生产粮食

我得养活我和我那些趾高气扬的

兄弟

我亲爱的兄弟啊

当你打着饱嗝离开餐桌的时候

我不奢望你的感激

也不要你把我的事迹刻上丰碑

只请你别用那种眼光看我

也别用货币来衡量我的尊严和价值

与我的农活相比

那些看似体面的事业都可以放弃

惟有我不能让土地荒芜

否则

我们只能去死

二、锄禾

正午摄氏39度

我在地球的阳面锄禾

禾是我于芒种前后

播进大地的五谷

今已长成一行行株距适中的文字

这些古老的文字啊

是我为人类文明续写的农业诗章

每年盛夏我都要

用风快的锄刃删除杂草

用滚烫的汗水为这些绿色的诗句谱曲

我知道我谱写的歌谣

必将在饭桌上传唱

必将感动那些以食为天的人们

烈日啊烈日

把我的脊梁晒得再黑一些吧

我不怕你

我乐意在眩目的阳光下锄禾

在板结的土地上诠释丰收

三、农夫与蝉

农夫说：你无耻的尖叫快把空气吵沸了

就不怕引来螳螂

它的前臂是一对巨形利斧

会一点一点斩碎你的聒噪

蝉说：傻瓜，螳螂已被农药作古

我是餐风饮露穿隐身衣的幽灵

喜欢把嘲弄塞满整个天空

连石块也得不到我的怜悯

农夫说：看清我手里的锄头

它已穿越三千年历史

傍晚我就用它去河边挖你的兄弟

然后炸成一道美味下酒

蝉说：我会用钱币贿赂商人

让劣质酒精夺走你的健康

支出的诊疗费远远超过你被减免的税金

并让你儿子的书包从此挂在墙上

农夫说：力气是我存在银行里的钞票

秋后我把农闲装进蛇皮袋

在陌生的房檐下端起一只陌生的碗

就能养活儿子没有野心的未来

蝉说：看看你表兄的下场吧

他去年才被黑矿的肠道消化

你只能找到一份最最卑贱的工作

异乡的树上怎会结着你的幸福

农夫说：快快滚开

我不会向命运屈服

就像我不曾在烈日面前低头

听着，无论谁也不许讹我

蝉说：可怜的人啊

得不到我的祝福也别懊恼

我对你和那些尊贵的人一样公平

一生的得与失最后加起来都等于零

（农夫眼前一黑，赴下身去中暑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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